朱文颖《有人将至》：折射现代人精神侧面

《有人来了》/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在朱近20年创作的众多作品中，读者几乎找不到惊心动魄、血淋淋的场景，其中一些大多是被批评家们描述为“微妙而幽静”的南方城市平静而世俗的生活画面。但是，如果我们把她的作品看作是当代城市的田园牧歌，难免会误入歧途。的确，在她的文字里，日常生活看似平和舒适，没有波澜，光线可以借鉴。但是，有明显的裂缝，或大或小，以及不同深浅的阴影簇。这个特点在她刚进入文坛时的《于之与梁肖的平安夜》中就可以看到。与70后作家不同，朱的风格明显内敛得多，青春悲歌中不乏迷茫，洋溢着与生俱来的细腻纤细的南方气息。新世纪之初，在《高跟鞋》《水婚》等作品中，一股淡淡的忧伤在南方潮湿空的氛围中溢出，她悄悄地展现了生活在苏州、上海等地的年轻人在浪漫的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的状态。未来出版的《百合月经的小南方》延续了这一特色并发扬光大。它书写了三代女性在瞬息万变的时代浪潮中的传奇爱情故事，凸显了她们与众不同的另类人生轨迹。

新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有人来了》汇集了朱近年来的八部新作。除了根据《海上花传》相关情节改写的《樊华》有“新故事”的余味外，其余文章大多取材于作者熟悉的南方城市。然而，与以往的作品相比，他们更多地触及了人物的内心深处，在物质生活变得相对丰富后，展现了他们内心的困惑和希望。乍一看，“有人来了”这个标题给人一种隐约的恐怖感。作者似乎应用了推理小说的框架，仿佛一个不起眼的案件即将发生，但事实并非如此。从语义层面来看，“有人来了”包含着内在的张力，指向即将发生的未知。它不仅是外在世界的事件，更是内心世界的悸动、颤栗甚至痉挛。

《有人来了》中的几部作品，潜伏在波澜之下的汹涌波涛，隐而不现的伏笔，形成了朱小说鲜明的结构特征。在《夜的分分合合》中，随着叙事的展开，读者慢慢走近了于晓红疯癫的隐秘原因，临近章节结尾，真正的谜团浮出水面，背后的根源是当年一场刻意的爱情杀戮。在《宝贝》中，日常生活的平庸与烦恼磨掉了贝先生与妻子上官雨燕原本并不深厚的感情。贝先生对此的态度是豁达的，而上官对宠物蜥蜴感同身受。最后，她爱我，爱我的狗，在蜥蜴莫名消失后，爱上了宠物店的老板。它突破了通常描写夫妻感情危机的套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也是关于男女之间的爱情。《听天使唱哈利路亚》聚焦中年时期熊燕与楚瑜的爱情故事，整个故事充满了近乎童话般的浪漫基调。但在这一章快结束时，他们终于分手了。个人感情无法与艰苦的现实抗衡，一曲青春与爱情的挽歌在我们耳边回荡:我们都曾经年轻，充满激情，但终究还是老了，终究无法抹去过去，重新开始。我们只能在天使般的歌声中梦想幸福。

《春风之夜》中也有类似的反转，女主角爱上了德国华裔夏邱冰。当他们之间的差异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出来，脆弱的情感就此画上休止符。痛苦的绝望吞没了她。但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有机会，她会在体内残余活力的驱使下，重新开始，再努力，就像熊燕和楚瑜一样。就是在这里，“有人来了”表现出了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希望——追寻梦想的希望，它蛰伏在你我的心里，永远存在。

正如评论家所说，作为小说家，朱像艺术家一样思考和写作。拿起这本书就像走进了一个当代美术馆，每一件艺术品都反映了现代人的精神层面。(作者王洪图，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